指尖触碰到那青铜封面，一股阴寒感瞬间顺着指尖蔓延至朝辞全身。
她指尖微动，调动体内的吞噬之力将古籍表面附着的防护禁制吞噬殆尽。
“咔哒。”
一声仿佛骨骼错位的轻响，在寂静得只剩下尘埃飞舞声的书架间格外清晰，青铜封面被打开了。
一股难以形容的气息自书中逸散，泛黄的书页并非纸张，而是某种不知名生物的皮革，薄如蝉翼，手感绵软，却异常坚韧。
书页上的文字扭曲如蛇，每一个笔画都散发着纯粹的恶意与吞噬一切的欲望。
《噬灵诀》
书名如同烙印，直接灼烧在识海深处，朝辞的目光飞速扫过开篇几行晦涩扭曲的文字，心脏猛地一缩。
书中内容通篇都在讲如何通过吞噬万物生灵来填补自身，以达到不死不灭的境界。
朝辞摩挲着下巴，觉得书中所写的内容与她体内那股暴躁的吞噬之力有些相似，本质都是吞噬。
这倒给她提供了一些修炼的新思路。
她本身是无灵根体质，很多修仙界功法都是依靠灵力来增强自身，对她来说那些功法都是绝缘体，也许她可以通过吞噬他人灵力来补足自身缺陷……
虽然这想法很邪门，但是十分可行，就这么干！
朝辞起身，准备将书放回原位。
“喂！那个杂役！你鬼鬼祟祟在干什么？！”
林蕴儿尖利的声音如同淬毒的冰锥，骤然在身后不远处炸响，她显然没找到想要的注解，一腔怒火无处发泄，又折返回来宣泄怒火。
朝辞瞳孔一惊，迅速将手中的噬灵诀塞回书架，再转过身，朝辞脸上又覆上了那层怯懦惶恐的面具，她微微低头，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惊慌：“林师姐？弟子……弟子只是在整理典籍。”
“整理？”林蕴儿狐疑地大步走近，火红的裙摆带起一阵风，卷起更多尘埃。
她目光锐利地扫过朝辞刚才触碰的书架顶层，最后落在那本刚刚被放回去的青铜封皮典籍上。
那书看起来异常厚重古老，封面布满诡异的扭曲纹路，与她寻找的光鲜剑诀注解截然不同。
“哼，装模作样！”
林蕴儿嗤之以鼻，一个无灵根的杂役懂什么高深典籍，定是在偷懒发呆被她抓个正着。
“我看你就是在偷懒！还撒谎！刚才你是在看那本破书吧！当本小姐眼瞎吗？”
林蕴儿越说越气，尤其看到朝辞那副故作可怜的样子，更是怒火中烧，她一步上前，竟伸手就要去抓那本青铜典籍：
“我倒要看看，是什么破烂东西让你一个杂役这么上心！说不定就是你偷藏了我要找的注解！”
“师姐，别！”
朝辞的声音带着一丝急促，其实她并不担心林蕴儿发现她看禁术，什么紧张急促，都是她装的，在她眼里，林蕴儿已经成了她实验改良版噬灵诀的材料。
林蕴儿哪里会听朝辞的话，带着灵力加持的手指飞快触碰到了青铜古籍。
就在此时异变陡生。
那本《噬灵诀》封面上的扭曲纹路骤然亮起一丝极其微弱、却令人毛骨悚然的暗红血光。
一股阴冷、滑腻、如同无数冰冷蛇信舔舐的触感顺着林蕴儿的指尖瞬间窜入。
“啊——”
林蕴儿发出一声短促而惊恐的尖叫，如同被滚烫的烙铁烫到，猛地缩回手，脸色瞬间煞白，她只觉得一股难以形容的恶寒和虚弱感瞬间席卷全身，仿佛有什么极其重要的东西被那冰冷的触感吸走了一丝，那感觉稍纵即逝，快得让她以为是错觉，但残留的冰冷和心头的悸动却无比真实。
“妖……妖书！”林蕴儿惊魂未定，指着那本青铜典籍，声音带着一丝她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和恐惧，“这书有古怪！你……你竟敢看这种妖书？！”
她猛地转向朝辞，眼神由愤怒转为惊疑和一丝后怕，但更多的是一种抓到对方把柄的扭曲兴奋：
“好啊！我就说你鬼鬼祟祟！原来是在搞这些邪魔外道！我要去禀告执事！不，我要直接禀告古长老！看你这回怎么狡辩！”
朝辞心中微沉，快步上前，抓住林蕴儿手臂的同时，用吞噬之力吞噬她体内的灵力。
“你……”
林蕴儿来不及多说什么，就因灵力过度损耗而昏倒在地。
朝辞低头看了看指尖，刚才她的确感受到了大股灵力涌入体内，可灵力在她体内留存的时间极短，看来还需要改进一下。
一边想着，朝辞的目光再度落到林蕴儿身上，待会儿该用什么理由解释林蕴儿晕倒这件事呢？
师姐霸凌我的时候，不小心摔倒了？
这本书把师姐砸晕了？
不行不行，不太好。
有了！
师姐非要看这本书，弱小可怜的我想要阻止师姐，不料触发书上禁制，把师姐灵力全吸干了！
不愧是我，完美的理由！
朝辞沾沾自喜之际，一个干涩、苍老、毫无起伏的声音自她头顶响起。
“吵！”
声音不大，却仿佛直接在灵魂深处震荡。
朝辞僵硬地抬起头。
只见乙七区那高耸、布满尘埃的书架顶端，幽暗的光线勾勒出一个枯瘦佝偻的轮廓。
古长老不知何时竟悄无声息地坐在了那里，仿佛他本就是书架的一部分，与阴影融为一体。他浑浊的眼睛半开半阖，像两潭死水，漠然地看着朝辞。
朝辞立刻低头，心脏在胸腔中沉稳而有力地跳动，所有的气息、所有的力量，包括灵魂深处那躁动的吞噬之力，都被她以重生磨练出的强大意志力，死死地、完美地禁锢在躯壳的最深处，不留一丝破绽。
她像一个惶恐而无辜的杂役弟子僵立在原地，惴惴不安地开口说：“长……长老，师姐她非要看……”
没等朝辞把编好的理由说完古长老那干涩的声音再次响起，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终结：
“藏书阁内，禁喧哗，禁私斗，禁……扰老夫清净。”
他枯槁的手指，极其随意地朝林蕴儿的方向虚空一点。
林蕴儿的身体瞬间化作一道模糊的残影，被一股玄妙的力量裹挟着，直接“送”出了乙七区，或者可能是直接“送”出了藏书阁塔楼的范围。
做完这一切，古长老浑浊的目光再次转向朝辞，或者说，转向了她身后书架顶层那本青铜封面的《噬灵诀》。
朝辞的心提到了嗓子眼，全身肌肉紧绷到极致，却不敢有任何异动。
古长老盯着那本书，枯瘦的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，他浑浊的眼珠似乎微微动了一下，又似乎没有。
“你看了？”
朝辞唯唯诺诺：“回长老话，弟子没有。”
“你看了。”这次古长老的语气是笃定。
朝辞继续嘴硬：“回长老话，弟子真没有。”
朝辞敢嘴硬，已经料定古长老没证据，可她心里还是慌得一批，因为只要古长老想打死她，证据什么完全没人在意。
修仙界就这样，拳头就是道理。
“哼，老夫劝你，好自为之。”
古长老说完，佝偻的身影如同融化的蜡像，无声无息地消失在书架顶端的阴影里，仿佛从未出现过。
沉重的、令人窒息的威压如同潮水般退去，朝辞站直身子，后背全是冷汗，还好老头儿没追究，逃过一劫。
乙七区再度恢复死寂，只剩下尘埃在微弱的光束中重新开始缓慢地舞动。
朝辞捡起地上的鸡毛掸子，继续干活，路过书架时，她瞄了一眼书架顶层的《噬灵诀》，那里空无一物，只有一层薄薄的、新落下的灰尘，覆盖在空档处，仿佛那里从未存在过任何东西。
哼哼，老家伙，一把年纪了，手脚还那么麻利，给年轻人一个机会啊！